对于戏中戏的剧本内容，也就是日辉和月影的故事，呈现的方式是和戏外人物情节发展同步的。

对设定来说，戏外的N和O是知道全部情节的，不过我为了观看效果，不会让他俩一开始就谈到戏里的结局，所以N和O以及导演之类人物的语言只是从“侧面”反应戏中整部的情节安排。

03.

二宫从床上坐起来，在凌晨昏暗的天色里摸到了自己的衣服。

虽然二宫向来是起床苦手，但剧组的日子注定是披星戴月、早出晚归的，在此之上，春寒料峭更是没放过他一分一毫。

他拽着里面的袖筒，把胳膊伸进棉袄里，谁知脖子微微一歪，恰巧看到了窗外日出前的景象。

喜新厌旧的人们或许会厌恶太阳，甚至厌倦日落，可一定没人会腻烦日出。

要描述日出，或许说得再美也不够准确，又或许只用“希望”两个字去描述就够了。日出前那层薄薄的红晕，一刀切开了天地，地面半灰不灰，天空的半蓝不蓝，可那层朝晖却使人在那里面看到自己的野心和坚持。

他本能地拿出手机想拍下来，可又想到并没有想与之分享的人，于是便作罢了。

这些年他总觉得自己在等一个迟到的人，而那个人之所以迟迟不来，若不是因为昨天车子抛锚，就是因为今天局部有雨，不然为何总是害他一个人矫情地看日出呢？

二宫叹叹气，突然有点羡慕月影有可以那么不顾一切去喜欢的人。

今天果然是个晴朗的天气，只可惜是春天的晴天，晒不到太阳的地方还是能冻掉耳朵。

“卡——”

渡边导演打断了二宫的表演，今天上午光是排一处心理独白里的眼神，就来来回回折磨了二宫十几次。

开拍之前，导演就告诉二宫，日辉的重头戏在前面，月影则在后面。然而，月影是前面难演，后面好演。

究其原因，不过是月影的心境复杂，于是最初的情节不仅要求二宫完全明白全部的月影，更要求他在演绎上不断做减法。

这样，观众才不至于对电影的开头不知所云。

说实话，做减法不难，可要在充分理解之后做减法却很难。

他或许作为读者，可以理解全部的月影，可作为月影的“载体”，他不是很能把情感和行为方式结合在一起。

这才造成了这一上午十几次的重来。

导演让二宫去休息一会儿，过个一会儿再拍。

二宫边看剧本边挪到椅子前面，他的位置就跟大野智的隔个四、五米。短暂拍摄间隙的时候，大家为了能及时联系，即使再冷，比起休息室也会选择场地旁边的椅子。

大野抬起头看了看，二宫为了图方便，里面穿着不厚的戏服，外面穿了件带粘扣的棉袄，这会儿也只松松粘着肚子前面的扣子，整个人一边看剧本一边哆嗦得发抖。

大野智皱了皱眉头。

大野注意到，因为建筑物的遮挡和太阳移动，自己的位置在太阳底下，可二宫的却在阴暗里。他猜想，全神贯注于剧本的二宫一定想不到春天的时候，有太阳和没太阳的地方差的不是一度两度。

于是，他想喊二宫过来，犹豫了一下，因为现下还不是太熟，还是选了敬语。

“二宫桑”

“嗯？”

二宫和也沉浸在角色打磨里，听到有人喊自己，猛地抬起头看着大野，眼睛瞪得大大的，微微呆滞地等着他开口。

大野被看得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了，想说的话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看看二宫，又低头看看自己。

“那个、你要不要来我这里坐一下，我正好去找导演问个事情。”

“？”

二宫和也一脸疑惑。

大野挠挠头，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借口可说了。

“这个”

他抬起手，把一个圆圆的东西拿起来，二宫微微有点近视，那个圆圆的东西又有点反光，于是只好凑近了大野智，这才看清是一个手握式的暖宝宝。

二宫笑了，“你这么怕冷？”

“也没有……”

大野有点不好意思地把暖宝宝藏回了手里，这下总之人是叫过来了，可要是不好意思说话的话二宫又要回自己的座位了。

他在二宫疑惑的注视下偷偷看看自己和二宫的座位之间，正是阴影和太阳的分界。

这会儿中午，借着太阳的温度好不容易才暖和一点，可惜前面有楼群阻挡，太阳跑得又很快，一会儿连大野的位置也晒不到太阳了。

二宫看大野又不说话了，也是在一起拍过几天戏了，明白大野是个冷淡的人，他挑起眉毛，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不仅是个冷淡的人，还是个奇怪的人。

不过……

“嗯？你这儿有太阳！”二宫自己发现了自己突然变暖和的原因，“晒着蛮舒服的，我就凑在你这儿待一会儿吧，你不介意吧？”

大野智心满意足地摇了摇头，末了继续低着头背自己的台词。

二宫站在大野跟前，舒服地感受着自己的后背在被太阳烘暖。

他背东西的时候习惯左右晃来晃去的，虽然幅度很轻，但却没发现他的影子也正打在大野的身上，并且也在左右乱晃，像在给大野瘙痒似的。

察觉到这一点，大野在二宫看不到的地方，轻轻地笑了。

二宫的助理来给他送东西的时候，远远看到昨天还说不上几句话的大野智和自家艺人正状似亲密地站在一起。

从这边阴暗处的地方看过去，两个人在那头沐浴着春日暖阳，虽然都紧皱着眉头在背剧本，可嘴角却不知为何带着笑意，脸上也似有种同甘共苦的舒适感。

小助理不敢上前打破那份静谧，莫名生出一种愿在黑暗和寒冷里守护那一个美好世界的错觉。

过了一会儿，太阳渐渐移了过去，大野也被导演叫去拍镜头。二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助理走过来，把东西放到了二宫身边。

“刚刚你在跟大野桑聊什么呢？”

二宫在袋子里翻翻，没看到什么感兴趣的东西，又把手收回来缩进椅子里。

“哪有，刚开始他叫我看什么东西，我看到了他就又不理我了。啊、对了，”二宫抬头对助理说，“你下次来能给我带个暖宝宝吗？”

助理点点头，记到了备忘录里。

二宫打完哈欠又伸了个懒腰，“啊，晒了太阳真舒服。”

他收回手，衣前的粘扣被撑开，一阵寒风钻进来，他赶紧又缩起来。

“我的夏天什么时候来呀……”

他抱怨着说。

二宫很少这样正式的作为双主演戏，这回还是和同龄人一起，总是会不自觉地担心剧组的气氛太差，会不利于工作。

大前辈在的话那些人可能会主动来搭话，可他俩都算新人，没人主动看他俩脸色。于是，二宫决定主动开始尝试跟大家搭话。

幸运的是，其实大家也都是害羞的人，因为这边的二宫主动了起来，大家都很顺利地熟悉了起来。

二宫心里看到剧组的氛围在逐渐升温，心里很是高兴，便更主动地承担起了活跃气氛的担当。

剧组里有个被称呼为老熊的拍摄助理，因为跑的剧组多，资格又老，一直地位很高，年轻人都不敢得罪他。

可传言中他并不是不惹他他就不烦你的人，甚至还有人说他总是喜欢骚扰年轻后辈，这让跟他合作过的人都再不愿与他来往。

这次，也不知他是怎么混进了渡边导演的剧组里，弄得大家都人心惶惶的。基本上只要有他在场，所有人都想降低存在感别被他看上。

而正是在这样的氛围里，二宫误以为大家斗志低迷是自己的原因。于是在二宫主动活跃了气氛之后，大家因为感受到了重视和鼓励，也都纷纷开始努力不被老熊干扰，回到了正常的工作状态。

可这下，在大家面前频频展开笑颜的二宫和也却进入了老熊的视野。

在二宫跟大家开玩笑的时候，他也开始插进话题，并且装出一副幽默大度的样子，成功地在二宫那里留了一个好印象。

有天，拍摄任务提前完成，许多工作人员都难得放了假提前回去。二宫因为事先跟助理说会弄到很晚，这下计划有变，只好留在剧组边背词边等助理。

同时留在剧组的还有大野智、导演和另外几个工作人员。

大野智正跟导演在研读剧本，二宫等的有点冷了，左右张望后，说要去为休息准备的临时棚里面暖和一会儿。

见大野智跟导演还在专心地读剧本，二宫不便打扰，转身向休息室走去。

没过多久，早已等候多时的老熊，也趁没人注意鬼鬼祟祟地溜进了休息室。

“这里这个地方，你的动作不能太抢，一定要等月影反应结束以后你再说，然后…”导演注意到大野很久没回答自己，“大野？”

渡边抬起头，疑惑地发现，大野智正循着他身后的方向，眉头紧锁地望着。